【巍澜衍生】梅子黄时雨 六 (民国生贤)
常挑着一担愁，准不了三分利，这本钱见他时才算得。
有你后是何曾到眼底？
第六回 玫瑰向晚
初春的风还是带着寒意的，杨修贤恹恹地在画室里发着呆，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像一只慵懒的猫，
夕阳的光影均匀地洒在纸上，把纸上那俊美无匹的侧脸映得熠熠生辉，杨修贤抬手极轻地抚上的那人的鼻梁，神色间是少见的温柔缱绻。
画纸上的人，是罗浮生。
日渐西坠，画架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屋子里也跟着越来越暗，杨修贤坐在画板旁边低着头，画笔在指尖一圈一圈地转。
直到屋子里完全暗下来，他才抬头看着画纸上的罗浮生轻笑了一声，
“到底是没画完。”
说完便站起来拉开椅子，踩着一地细碎的夕阳，转身离开。
杨修贤这屋里瞧着是萧索得不行，可这几日这上海滩却热闹得很，据说那林家寻回了年幼失踪的大小姐，竟是那隆福戏院的小花旦段天婴。林家和洪家向来不大对付，缘着这个由头，如今竟莫名其妙地议起了亲。
这亲事的两位主角，正是那新寻回来的大小姐林若梦，和洪帮年轻张扬的二当家，罗浮生。
三日前，这位传说中的女主角亲自登门，来杨修贤这买画。
小姑娘的打扮和之前不一样了，杨修贤也不在意这些，来者是客，他自然是好好招待了，可就接个电话的功夫，那林若梦竟就没了影，杨修贤皱着眉在屋里转了一圈，却是在自己掩着门的画室里寻着了人。
林若梦站在他那幅未完成的画前神色莫测，杨修贤勾着唇角笑了笑，抬手在木质门板上轻敲了两声。
女孩闻声抬头，正对上杨修贤的吊儿郎当的笑脸，
“怎么到这来了，”
他斜靠在门板上抱着手臂，
“有什么喜欢的吗？”
杨修贤这个风轻云淡的模样敲掉了女孩维持的假笑，她咬着唇，再抬头眼神已是坚定的志在必得，
“我要这个。”
她盯着杨修贤的眼睛，抬手指向画纸上罗浮生的脸。
杨修贤轻笑一声，
“那幅不卖。”
他走过去，扯下一块画布将罗浮生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其余的随你挑。”
这毫不犹豫的断然拒绝让女孩有点生气了，她瞪着眼咬着唇看着杨修贤，然而杨修贤却如同一块滚刀肉，迎着她的眼神微张着唇笑得兀自诱惑，他暧昧地眨了眨眼，接着就毫不在意地转身往外走。
她脑子一热，开口叫住了想走的人，
“等等！”
女孩声音急切，杨修贤闻声转头，
“怎么？”
“你……你是不是……”
像是有点犹豫，林若梦低下头深吸了口气 复又抬头，下定决心般对上杨修贤疑惑的眼睛，
“你是不是喜欢罗浮生？”
随着她的话，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杨修贤迎着光眯着眼盯了她一眼，勾着唇角像一只狡猾的猫，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很少对女孩子这么说话，带了点刻薄的揶揄让林若梦抿紧了唇，良久，她才开口笑道，
“因为我要和他结婚了。”
杨修贤挑了下眉，语气平平无动于衷，
“哦，恭喜。”
林若梦显然没想到他是这个态度，她皱了皱眉，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前进了一步，
“我希望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这一瞬间，空气似乎都随之安静，杨修贤似笑非笑地盯了她好一阵，才懒懒地上前一步，
“天婴姑娘，不，林小姐，你觉得，你是凭什么这样来要求我？以你未婚妻的身份吗？”
杨修贤嗤笑一声，
“在我看来，你还没这个资格。”
像是被戳中了痛点，女孩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不相信？”
杨修贤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双手交缠在一起，顿了顿才开口，
“洪家已经在商量我们的婚事了……”
她神色略带了一丝羞赧，杨修贤皱了下眉开口打断，
“洪家跟你商量什么，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你自己告诉我的事情。”
“我告诉你什么了？”
“你和罗浮生的关系，根本没你表现的那么亲近。”
“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吗？也不见得吧？”杨修贤轻笑一声，盯住林若梦的眼睛一步一步走进她，
“他要是那么喜欢你，你还用得着跑我这来，说这些话？”
他伸手，轻轻地撩了下女孩的刘海，
“妹妹，你这点心思，昭然若揭。”
被杨修贤这么一闹，林若梦自然是什么都没买，女孩瞪着眼撂了几句语无伦次的狠话转身就跑了，杨修贤靠在门框上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笑又叹了口气。
他其实已经好一阵没见着罗浮生了。
虽然不晓得为点什么，但杨修贤觉得，他在躲他。
院子里空落落的，杨修贤傻呆呆地站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歪了歪头自言自语，
“是不是该种点花呢？”
他声音太小了，趴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老九没有听到，所以也没有人回答他。
没了罗浮生时不时的骚扰，杨修贤又过回了白天睡觉画画晚上醉生梦死的少爷生活，许是缘着春困的由头，这人越发懒怠了，常常便青天白日的也缩在被子团里睡得不省人事，最后把他从被子里刨出来的，还是洪帮的大小姐，洪澜，
“我过生日你要是再不来，我可真不和你好了！”
大小姐噘着嘴扯他的领子，杨修贤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答应了小姑娘“生日礼物一定要超漂亮！”这一有点可爱的小要求。
站在首饰店里被女孩子们做工精致的项链闪花了眼的时候，杨修贤想的是，他终于要见着罗浮生了。
洪帮大小姐的生日宴会，二当家自然得去。
看你这回怎么躲我 :)
他把自己收拾得非常打眼，却没想到，罗浮生根本没去。
被乱七八糟的人拉着灌下一杯又一杯酒的时候，杨修贤是真的有点不乐意了，他觉得罗浮生有病，话也不说明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疏远他，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也许他发现我的心思了，杨修贤举着高脚杯盯着杯子里的红酒，暗红的酒液摇出浅淡的光晕染在他的手背上，他看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
“喜欢上你也不是我的错啊，”他哂笑一声，“谁让你对我那么好的……”
他原是不想承认这些若有若无似是而非的情愫的，感情这种事情太缥缈，顺其自然怎么都好，可那天，罗浮生站在吊灯底下，勾着唇角拔枪的模样一下子就钉进了他的心里，只要想起就会被撩得浑身发软，底下发硬。
不可忽视的生理反应逼着杨修贤直视自己的感情，他终于得承认，他就是喜欢上罗浮生了。不是欣赏也不是知己，就是纯粹的想腻歪想上床想占据所有目光的喜欢。
可罗浮生好像不怎么喜欢他。
爱意是无法藏住的，多少次对视时罗浮生先一步移开了眼睛，杨修贤就晓得了，人家心上怕是并没有自己。
于是疏远变得顺其自然，罗浮生不来找他，杨修贤也不强人所难，醒着见不到的人就去梦里寻，他不在乎南柯和现实的差别。
只是今天，他真的很想见见罗浮生，哪怕一眼都好。
他是真的非常想念罗浮生。
跗骨的相思太过难熬，以至于杨修贤没有发现，杯子里隐隐约约飘散开来的粉末。
仰着头一饮而尽的时候，也没注意到角落里的人暧昧而阴险的目光。
踩着月光走在巷子里的时候，杨修贤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哪里不对，这点酒他还不至于醉，然而此刻他手脚发软，晕得连墙都扶不住。
还是初春的日子，夜风微冷，可他却热出了一身的汗。衬衫黏在身上不大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布料的摩擦给了他这种痒痒的感觉，一点一滴抓心挠肝，像是羽毛一般，勾得杨修贤心慌意乱。
脑子里也乱成一团，他靠在墙上轻喘了两口，眼前像是起了雾，他忍不住骂出了声，
“妈的……”
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下药了。
身上的力气像是抽水一般随着呼吸的节奏被一点一点抽干，杨修贤觉得自己能靠在墙上不摔倒已经是值得鼓励了，他闭上眼睛喘了几口，耳朵里却模糊听到略显谨慎的脚步声。
他睁眼回头，巷子口有几个男人，确定他的样子后神色暧昧不明地走进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看来这雨，还真是特地为他下的了。
点还真背。
也不知是什么药，杨修贤一点力气都没了，跑是跑不了了，他大大咧咧地往墙上一靠，手却偷偷地插进了兜里。
“哟，小兄弟在这干什么呢？”为首的在离杨修贤不远的地方站住了，盯着杨修贤染着薄汗的脸笑得非常恶心，“要不要人帮忙啊？”
杨修贤有点想吐。
“用不着，”
他翻了个白眼强忍呕意，靠在墙上下巴微抬，神色轻狂地笑，
“谁还没个右手啊。”
那三个人显然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地说这种事，不由得一愣，杨修贤看着心下好笑，他看着他们挑了下眉，
“谁派你们来的？这大半夜的，总不能是路过吧？”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几个人对了对眼神，嘴脸阴险地齐齐冷笑，
“兄弟既然猜到是怎么回事就顺着点吧，”左侧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盯着杨修贤的腰臀笑得非常下流，
“别给自己找罪受。”
他伸手，捉向杨修贤的手腕。
“啊——！！”
惨叫声响彻云霄。
一把美工刀横刺进他的手臂，杨修贤翻转手腕面无表情地一拧，大量的血瞬间流了那人一袖子。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他抽回手，把刀在那人衣袖上来回地蹭了两下，靠在墙上笑得眼睛弯弯，
“这一把是美工刀，下一把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一招端的是快准狠，再配上杨修贤那个笑里藏刀的小模样，还真的是把那几个人震了一下，刀疤男捂着手臂退回去，几个人对视了一把，眼里都是不约而同的犹豫——
毕竟谁也不知道，杨修贤接下来掏出的会不会是匕首。
然而杨修贤心里其实怂的不行，因为他刚才全是在装逼，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下的什么药，杨修贤简直要疯了，他膝盖发软，感觉随时会顺着墙摔在地上。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的是，他现在有反应了，还不只是前面。
这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让杨修贤心里发慌，他咬住唇，想着如果必要的话是割喉自尽好一点还是抽刀杀人更容易一点。
他看了一眼手里不大点的小刀，觉得哪个都不太好操作。
只怪这些人来的太巧了，想也知道就是冲他来的，那么求饶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靠在墙面上咬着唇清醒的时候，杨修贤突然有点委屈，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要咒骂罗浮生。
他这一点脆弱也让对面的人发现了，几个人对视一眼一拥而上，杨修贤手脚都是软的，眼前也发花，混乱间不知道又刺伤了谁，下一秒脸就被人扇了一巴掌。
小少爷从来没挨过打，他拼着一口怒气抬腿，狠狠地朝前踹了一脚，有人捂着裤裆哀叫着倒下，也有人抢上前来扯住他的头发想把他从墙上撕下来。
双拳难敌四手，杨修贤今天终于体会了。他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都软，有人扯开他的领口似乎是想咬他，他掏出一支铅笔扎进了那个人的眼睛。
手上到底是沾了血，杨修贤来不及嫌脏就被人制在了墙面上，有人分别按住他的两只手，最开始那个领头的男人狞笑着过来，黑而脏的手隔着裤子一把握住了他，他咬着唇憋住声音，抬头一口口水吐在了那人脸上。
自然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可杨修贤却咧着嘴笑了。
被打死也比被羞辱好。
眼睛里好像有点湿乎乎的，他有点看不清东西了，不知道是谁捞起了他的腿向两边大大扯开，背蹭在墙上很疼，他能听到那些猥琐龌龊的怪笑，顾不得疼就发了疯地挣扎起来，可腰臀间流连的手却越来越多，他想咬舌自尽，却有人钳住了他的下巴。
那人色情地摩挲着他的脸，盯着杨修贤的唇角狞笑一声，
“要怪就怪玉面阎罗吧，谁叫你是他的心尖子呢。”
杨修贤愣了下，还没来得及继续挣扎，就听得一声枪响，
“砰——！！”
有血滴在他的脸上，面前的人应声倒地，身上流连的手掌慌乱地撤下，一时人人自危。
有人站在巷子口开枪，身材高挑，神情阴鸷，
“知道还敢动他，活腻歪了是吧？”
是罗浮生。
眼睛里都是水，不知道是汗是泪，杨修贤有点看不清罗浮生的脸，他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怎么总是来得这样恰好。
而这样的你，我怎能不喜欢，又怎能不去爱呢。
罗浮生是真的气着了。他本来是想借着洪澜过生日这个事悄悄地偷看杨修贤一眼，可临了码头上突然出事，他去查，恰好和杨修贤前后脚地错过了。
等他着急忙慌地赶回来杨修贤已经走了，大厅里的人都喝的东倒西歪五迷三道，洪澜傻笑着被林启凯背上楼了，罗浮生扯了扯领子，懊恼地踢了台阶一脚。
连问问他怎么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叹了口气，偏头却看到了角落里的茶几上搭着的，一顶八角报童帽。
那是他给杨修贤买的，小猫没洗头的时候喜欢戴着帽子画画，帽子底下的脸蛋像个小孩子，与往日迥异的乖乖的小模样好几次把罗浮生勾得抓心挠肝。
“臭小子……”
杨修贤多半是喝多了，要不也不至于把帽子落下，罗浮生笑着叹了口气，认命地过去给杨修贤拿帽子，他脚步轻快，心简直要飞起来了。
我去给他送帽子，顺便可以看一看他吧？
他喝醉了，难受的话我也可以照顾他啊。
我知道，我应该离他远点，可我就是忍不住。
好想他。
他笑得满面春风从厅里穿过，拿起帽子的时候手却一顿。
杨修贤用过的酒杯还没来得及收走，高脚杯壁的玻璃瞧着一点都不敞亮，罗浮生眯着眼睛拿起杯子，凑近嗅了嗅。
若有若无的味道萦绕鼻端，他一瞬便捏紧杯子，咬了咬后槽牙，挤出了一句“操”。
杨修贤被人下药了。
像是突然一脚踏空，失重一般的恐慌感瞬间席卷了他，罗浮生咬着牙丢开杯子，大步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杨修贤喜欢走哪条路回家罗浮生再了解不过，他叫了洪帮的弟兄，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开始搜寻，可上海的弄堂太多，七拐八拐的绕得罗浮生心慌意乱，他咬着牙锤了墙面一拳，盯着指节的血抓住了远处传来的一声惨叫。
声音很小，但罗浮生听到了。
他赶到的时候正看到杨修贤被人抵在墙上，小猫看着狼狈得很，手被人压在墙面上腿也被人拉的很开，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眼睛里水汪汪的，可唇角抿紧的线条却在说着他有多不服输。
几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正邪笑着向他的小猫靠近，肮脏的手也顺着衣摆摸上了杨修贤的皮肤，裤子被扯得将落不落，要不是杨修贤的大力挣扎怕是早就被人脱掉了。
有一只手正钳住杨修贤的下巴，罗浮生看到的瞬间就眼睛通红，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那人一枪。
一枪爆头。
可这不够。
他边走边朝着已经倒地的人形补枪，弹夹打空，地上的人整个上半身都被打得稀巴烂，他看也不看，丢掉空枪甩出蝴蝶刀，把那个抓着杨修贤手腕的脏手钉在了墙面上，抬手照着眼眶鼻骨狠狠几记重拳。
痛呼声在耳边乱响，他充耳不闻，回身一脚蹬在捞着杨修贤膝盖的人的裤裆上，极狠的两脚直接把人踹晕了过去。
这人以后就废了，罗浮生却还想再补两脚，可形势不允许他接着踹人，没了支撑的杨修贤软软地往地上倒，罗浮生回身接住摇摇欲坠的小猫，从后腰抽出匕首顺着左边那个摸过杨修贤腰臀此刻却想要逃跑的男人的肩胛骨刺了进去。
一瞬间鲜血淋漓，罗浮生面无表情地施力，手腕用力向下一压，几乎砍了这人一条胳膊。
可还是不觉得畅快。
说实话，把这些人全杀了他都尤嫌不足。
罗浮生的身手真的是太快了，杨修贤还迷糊着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搂紧在怀里，腰上的手臂太用力了勒得他胸口都疼，杨修贤抬头，那人紧绷的侧脸锋利得像是能切割开世间的一切禁锢，他伸手摸了上去，却并没有割痛自己的掌心，
“生哥……”
他看着罗浮生的侧脸，眼神有点失焦。
软软的哼唧钻进罗浮生的耳朵，他终于冷静了点。脑子里清明过来，视线所及鲜血满地，一两个还能走的慌张地往巷子深处跑去，他从风衣里抽了另一把枪，毫不犹豫地一枪一个小腿。转回头，巷口的罗诚及后面的一众弟兄堪称惊悚的脸正好撞入眼帘。
他不认为自己过分。
但他着实把罗诚几个吓了一跳，倒不是觉得这画面血腥，他们就是混这个的，血不血腥从来没所谓，让哥几个惊讶的是，罗浮生刚才的眼神。
冰冷得像是降世的死神。
修罗一怒，人间炼狱。
怀里的人烫得吓人，迷迷糊糊的模样瞧着意识都不甚清醒，罗浮生脱掉自己的大衣把杨修贤包好，然后打横一把抱起，
“罗诚，把这些人都给我扣了。”
他紧抱着他的小猫，踩着一地的血走了出去。脚步很稳，手却在抖。
直到人已经在他怀里了，他才开始真正的害怕。
没找到杨修贤的时候，他不能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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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最期待的情节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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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以及下一章，霍震霄预警！hr可是个大好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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